达达的马蹄之声—郑愁予诗《错误》赏析

期次:第704期    作者:裴 芳   查看:349

郑愁予是一位具有神秘色彩的现代诗人,他深受大陆传统文化影响,因此他的诗往往以情韵取胜。意象丰富、意蕴深厚、自成风格是其诗的典型特征,这些特征在《错误》这首小诗中发挥得淋漓尽致。而这首诗一发表,便掀起了台湾岛上争相传颂“达达的马蹄之声”的狂潮。

我打江南走过/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

东风不来,三月的柳絮不飞 /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

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/跫音不响,三月的春帷不揭

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

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/我不是归人,是个过客……

这首诗古朴婉约,轻巧清隽,极具意境美。它讲述了一个凄美的故事:在那阳春三月,草长莺飞,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小城,一个衣着漂亮、明眸皓齿的美女子在凭栏远望,似在盼望意中人的归来。而“我”骑着一匹马游走在静谧而又美丽的江南,清脆的马蹄声引起了女子的注意。她转过头远远地望来,但是我却不是她所盼望的归人,我只是个过客。正因为我仅是过客,而非女子望穿秋水所等之人,而更显得美丽。倘若“我”就是那归人,那么这种美丽也就不复存在了。

诗中“莲花”“柳絮”“春帷”“窗扉”“马蹄”等古典韵味的意象构造了一个亦真亦幻的江南世界,营造了古朴典雅的凄美氛围。这种意蕴不禁令人想起《雨巷》中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娴雅的姑娘,唯美之景自然而生。诗中的“江南”,或许是指南方某一地区,或许是指某一小镇,或许是读者心中的一方净土,而它带给我们的却是恬静、优美、多情的画面。

读完全诗会发现诗人对一些词语似乎十分钟爱,如诗中“三月的柳絮不飞”和“三月的春帷不揭”,都用了“三月”来修饰“柳絮”和“春帷”;“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”和“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”两句,都用“小小的”来形容“城”和“窗扉”。那么,诗人不厌其烦地用同一个词语来修饰不同的意象,是无心还是有意呢?

从艺术上分析,诗人这样抒写不仅可以加深读者的印象,让读者记住江南温柔而浪漫的三月,而且全诗回环婉转,极具音乐之美。阳春三月是绿色的季节,是万物复苏的季节,一切都是新的面容,人们能尽情想象三月里的美景乐事,给读者留下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。“小小”一词则是加入了“我”的感受,因为我在四处漂泊流浪,以我观物,物皆着我之色彩。因此,以“我”的心态来看,无论是城还是窗扉都是“小小的”,这表达了诗人对江南小城的热爱和复杂的心情。同时,诗人把我的寂寞赋予小城身上,寂寞的城也自然而然成了我的代言人。

这首小诗不仅构思清新精巧,语法句式上也十分对称工整。短句长句相间分布,错落有致。“过”与“落”、“晚”与“掩”押韵,节奏舒缓,朗朗上口。“东风不来”“柳絮不飞”“跫音不响”“春帷不揭”四个否定性的短语并列,十分整齐,这表现了江南的静谧与和谐。“如莲花的开落”“如小小的寂寞的城”“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”“是小小的窗扉紧掩”“马蹄是美丽的错误”则运用一连串的比喻,在读者眼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江南画卷。

尽管那是一场“错误”,但它的美丽依然让我们魂牵梦绕,希冀着与它不期而遇,迎来那浪漫唯美的邂逅。